萨马岛Samar（又译“三描岛”）位在菲律宾中部维萨亚斯群岛（Visayas）的东部，是菲律宾第十大省，西元1521年，由麦哲伦（Ferdinand Magellan）率领的西班牙船队第一次到达菲律宾，就是从今日隶属于萨马省的侯蒙宏岛（Homonhon Island）登陆的，自此开启了西班牙人对菲律宾的征服。
萨马岛和其南方邻近的礼智岛（Leyte）两座大岛由菲律宾第一长桥圣胡安尼可桥（San Juanico Bridge）所连接。我当时便是从我所居住的礼智岛第一大城独鲁万（Tacloban）搭乘厢型车（Van）前往萨马岛的首府卡巴楼甘（Catbalogan）。
据说，萨马岛被认为是全菲律宾最未开发的地区，有血统最纯正的菲律宾人，连住在独鲁万的人都告诉我那里很危险，明智未开，居民野蛮，不要贸然前往。但其首府卡巴楼甘早已开发，热闹非凡，连著名速食连锁店Jollibee都开张许久了呢！
因为当时（2012年）我计画要展开近三个月的旅程，身上带了十几公斤的行李（其中零食又占了大半，因为担心在偏远的萨马岛买不到吃的），所以抵达后找旅馆放沉重的行李当然为第一要务，着实花了我不少时间。然而这里的旅馆竟超乎预期地不便宜，冷气房大都要1000p以上。最后我落脚在Summer’s Garden Penssione，便宜的风扇房只要500p。虽然没有冷气，但接待的柜台小妹和主人——也就是一对高龄七八十岁的老爷爷和老奶奶——相当亲切，房间宽敞，外加庭园式的建筑，让我很有家的感觉。
老奶奶知道我是外国人后大方地请我坐下，与老爷爷一起享用她自己煮的芋头粥并闲话家常。我告知他们我想去探勘当地的两个洞穴：卡尔比嘎洞穴（Calbiga Caves）和希亚崩洞穴（Jiabong Caves）。听闻要到这两个洞穴只能找萨马岛绝无仅有、最专业的洞穴狂人导游强尼（Joni Bonifacio），镇上挂着Trexplore大招牌的就是他开的店，非常显眼。早在从独鲁万出发前，我便已传简讯询问得知一人独自报名前往一个洞穴要收费3000p，以当地人的生活水平来说简直是天价，所以原本我打算在城里或洞穴附近找其他导游，但不知从何找起。
两位老人家也觉得强尼的收费太贵，老奶奶并说卡巴楼甘市长是她教过的学生，她之前就想建议市长训练一批年轻人来当导游，收费会便宜许多，接着她又告诉我早上有一群来自马尼拉的菲律宾人跟强尼去了希亚崩洞穴，大概傍晚才会回来，可惜我晚到一步，失之交臂。不过老奶奶也说了，他们明天会去卡尔比嘎洞穴，也许我可以加入他们。于是我就在城里闲逛，傍晚回来时就看到那群菲律宾人坐在大厅外的长凳上，我便上前自我介绍，彼此分享旅游的资讯。他们对希亚崩洞穴赞不绝口。
隔日一大早我们先到强尼的办公室填写切结书，内容简单说就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后果自负啦！此时又有一名从澳大利亚来的澳菲混血的阳光帅哥加入了我们，原来他的母亲就出身自卡巴楼甘，这次是他第一次来菲律宾，算是拜访母亲故乡的寻根之旅。
出发前意气风发的众人(拿扇子的是我)
原本我以为包套行程会有专车接送，谁知强尼领着我们一群人等公车等了老半天，坐到卡尔比嘎市政厅下车并注册登记资料，总共虚耗了2~3个小时，才搭乘机车前往洞穴登山处。
下车后我们走了大概1.5小时的山路才抵达洞穴的入口，所有人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湿大半。我心想：希望回程不要再走一样的路了，结果强尼说回程会走另外一条路，当下我觉得很高兴。
卡尔比嘎洞穴入口
洞穴的入口呈长条状深不见底，看起来就像《七龙珠》里天津饭用气功炮轰出的大洞一样。进去前，强尼发给每个人装备，包括全套的登山防水衣、头盔和头灯，并进行了简单的讲解：卡尔比嘎洞穴是全菲律宾最大的石灰岩洞穴，由义大利人率先发现，里面不但有地底河流，也有比好几个足球场大的广场。
在洞口整理装备给大家的强尼
洞穴前半段多为大片的碎石，后半段则是泥巴路，都不太好走。当然，洞穴里有许多巨大的钟乳石，然而强尼马不停蹄地前进就如同行军，我眼睛几乎只能紧盯着队伍的脚步，完全不能好好地欣赏洞穴里的奇景。
洞穴里奇形怪状的钟乳石
在一条地下河旁的空地，强尼精心安排了「洞穴午餐」，点上蜡烛，大家在昏暗的烛光下吃着道地的菲律宾饭菜，别是一番滋味，只是丝毫没有浪漫或舒适的感觉。
历经了垂降、涉水、泥淖，以及装洞穴里的水来喝。我们终于来到了巨大的洞穴出口。微光渗透进洞穴里，对比之下，洞穴里的黑暗像是在衬托因阳光而闪耀的绿色群山，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感想：「人间仙境！」可惜全身湿透，相机都放在强尼的防水包里保管了，只能让他用他准备的防水相机来拍照，拍得差强人意。
世事难料，人间仙境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人间炼狱。出了洞口，强尼说我们要爬山3小时回到镇上，起初我不以为意，谁知这座山的特征就是：「没有路」，我们脚下所踩的不是树枝就是湿滑的岩块，以及无限循环的上坡、下坡、上坡、下坡，……几乎没有任何平坦的路可言。导游用「Jingle」（丛林）来称呼这片山路。
回程的山路(哪来的路啊！)
老实说，在洞穴里仅仅2个多小时的行进并不怎么困难，但回程的山路真的让人叫苦连天。当时我穿的是帆布鞋，早已在洞穴中湿透而且里面布满了泥巴，鞋内鞋外都滑溜溜的，与雨后湿滑的岩块间鲜少摩擦力阻隔，只要一步没踩稳，不知道会摔到哪去；加上我穿短袖T恤和短裤，四肢不停被山上的野草割伤，划出十几道伤痕。
疲惫不堪之际，路上竟还有会咬人的夭寿巨无霸蚂蚁，我被咬了三次，被咬到比被针扎还痛，一点都不夸张；眼镜因为汗水而起雾，但全身已湿透的我在赶路中也无法从背包拿出纸巾擦拭，各种不利的因素导致我的窘境。
光半小时的上坡路就已经很累人了，每次问导游们还有多久才到，他们的回答不是2小时就是3小时，令人难以置信。强尼还催促着说最后一班回卡巴楼甘的公车是晚上6点的，要我们加紧赶路。我从失望开始感到愤怒，为什么强尼事前完全没告知这段山路如此艰难，也没有在装备衣着上给予任何建议，而且出发前又浪费一大堆时间，根本不可能赶得上公车！到时大家要睡马路吗？
我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平常十倍以上的沉重，下坡时尤其痛苦，膝盖必须承受巨大的压力。走到后来天已一片漆黑，我们能倚靠的只有头灯的微弱光芒，好不容易看到山的彼方有灯光时，距离终点仍十分遥远。我只能用意志力支撑自己的肉体，脑袋依然运转但四肢却不听使唤，如同真实版的「行尸走肉」。我不停地想着：我该用什么辞汇来形容我现在的处境：「举步维艰」、「寸步难行」？那未免也太贴切了吧！我到底为什么花大钱来自虐？
最后我们翻过了整座山头，只有在快到终点时才看到那唯一一户点灯的人家，回到卡尔比嘎镇上整整花了4.5小时。而晚上7点多时明明就还有回卡巴楼甘的公车！回到旅馆时已晚上9点多，老奶奶亲切地问我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今天的行程如何，我苦笑地回她：「I Survived！」（我活着回来了！）
历经卡尔比嘎洞穴的劫难，隔日一觉醒来，两腿膝盖痛的要命，结果昨天那群来自马尼拉的菲律宾人说他们这天要去号称「瀑布之乡」的甲描育（Calbayog）看3个瀑布，强尼会充当导游，收费只要500p，不包括交通费和餐费。
我心想：价格满便宜的，反正原本去甲育描看瀑布就是我的既定行程，有导游可以省事不少，而且看瀑布应该不像去洞穴那么累吧，于是我选择「忍痛」同行。
一行人搭着Van直达甲描育，到强尼的亲戚家放行李后再到小吃店用餐，接着转搭北行的Van在邦贡瀑布（Bangon Falls）入口处下车，事实上这边早已越过甲描育，都快到北萨马岛（Northern Samar）了。
入口处距离瀑布还很远，强尼不知从哪找来机车司机载我们入山。这里没有观光客，沿路尽是茅草盖成的民宅，到处都是光屁股的小孩在路上玩耍。
机车载我们到定点后，又要开始爬山了。爬过卡尔比嘎洞穴后的好处是：对爬山的信心大增，会觉得其他山路都相对地容易。然而，这里的岩块湿滑，加上人迹罕至，所以虽然没卡尔比嘎洞穴那么可怕，实际上也不算好走。
爬山时我的膝盖疼痛不堪，我只能暗暗叫苦，骂自己怎么不乖乖待在卡巴楼甘休息就好了，又搞了个自虐行程！
整整爬了50分钟，我满头大汗地抵达了邦贡瀑布。瀑布旁的岩石非常湿滑，即使我已小心翼翼，还是跌了一跤。
根据我的萨马岛地图，邦贡瀑布是甲育描最漂亮的瀑布，确实，瀑布急奔而流窜四处，击打着下方岩石而溅起大片白色水花，气势非凡。菲律宾人们很兴奋地跳进去玩水，我只静静坐在一旁欣赏眼前美景，惬意之至。
邦贡瀑布
最后强尼说时间太晚了，不去第三个瀑布了，而实际上刚刚爬山途中已经过了另一个瀑布（啥？原来那高度连1公尺都不到的也叫瀑布），所以全部的行程已经结束了，一个人要给他1500p，五个人一共7500p。机车一台400p，当地的导游费顶多500p，由五个人分担，怎么算都不可能那么贵啊！我真是猜不透你啊强尼！
从独鲁万到洞穴的漫长路程
作者：贾斯汀（Justin Liu），台湾台北人，着有《菲律宾自助全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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